整理|燕珊、核子可乐
虽然 Sun 公司(Sun Microsystems)已不复存在,但它依然是一个在计算机发展史上有着重要历史地位的公司,对于不少技术人而言,Sun 公司始终是“白月光”般的存在。Tom Lyon 是一位有数十年开发经验的工程师,他如今供职于 Twitter,近日他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自己 40 年前加入 Sun 公司并成为第 8 号员工的往事,一时间引起不少热议。
自述:开始硅谷之旅
40 年前的今天,我加入了一家名叫 Sun Microsystems 的小小初创公司。这段经历着实有点意思,借此机会我想聊聊自己是怎么以第八号员工的身份、在 Sun 公司探索成长的。
我的硅谷之旅开始于 1978 年 6 月,最早是在 Amdahl Corp 负责开发 UNIX 的大型机移植版。其实项目 1975 年就已经启动了,我属于是中途加入的成员。到 80 年代末,我转去了 Amdahl 的架构小组,从而数据通信方面的工作——X.25、SNA 之类的。这活不好,我不怎么喜欢。
在 UNIX/UTS 开发期间,我还去过几次伯克利,也听过 Bill Joy 等人关于 BSD UNIX 的演讲(我觉得我可能是第一个实现了 select 系统调用的人,只是从来没把它开发成实际产品)。估计 Bill 可能还记得我这个人。
到了 81、82 年那会,硅谷出现了一波强劲的创业潮。我也被卷入其中,打算办一家属于自己的企业。不开玩笑,我还专门买了一大堆关于创业的书和杂志。
那时候,UNIX 和摩托罗拉 68000 还是热门技术,大概有上百家初创公司都在围绕这两个核心做文章。大部分资金雄厚的企业都想开发出分时小型计算机,用以挑战 DEC 的统治地位——Altos Computer Systems 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他们为定制化市场需求搞出一大堆选配方案,这时候计算设备的差异化趋势开始逐渐显露。
我曾经跟 Valid Logic Systems 进行过交流,他们当时正在构建 CAD 工作站。想法挺好,但我对 CAD 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最后也没走这条路。我还跟 Fortune Systems 谈过。John Bass 在 UNIX 领域非常有名,他对我也颇有好感。当时 Fortune 公司手头资金充裕,目标就是干掉 IBM 的 Wang 文字处理业务。我并没亲自用过 Wang 系统,所以这次沟通仍然无疾而终。
别看我一直在找工作,但其实我也有一点独特的优势。我可不是孤军奋战,背后还有一个小团队的支持。我有两个兄弟,Bob 和 Dick。我当时就跟 Bob 和他老婆住在一起,Bob 在 Xerox SDD 负责 Star 工作站的开发。Dick 也是 Xerox 员工,负责的是 Xerox PARC 项目,而且他桌上就摆着一台 Alto 电脑!就是从他那里,我才弄明白工作站是怎么一回事。
Bob 在 Xerox SSD 还有个好朋友,名叫 Glenn。他有时候会来家里坐坐,并偶然谈起斯坦福大学有个特别酷的 Sun 项目和配套处理器板。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应该买一个来研究研究。
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听到 Sun 的“大名”。
加入 Sun,成为第 8 号员工
有一天,Scott McNealy 突然打电话给我,提到他现在给一家叫 Sun Microsystems 的公司干活。我答道:“可以啊,你用过 SUN 的板子吗?”这么内行的回应让他相当意外。
既然有所耳闻,我当然就跑去见了 Scott、Andy Bechtolsheim 和 Vinod Khosla。他们还告诉我,是 Bill Joy 把我连同另外 20 多个人一起推荐给了 Scott。UNIX、工作站加上 Bill Joy 的推荐,我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我又花了点时间跟兄弟 Dick 打听 Andy Bechtolsheim 这个人。听说 Andy 在开发 SUN 3Mb 以太网卡时曾经在 Xerox PARC 实习过。Dick 也向我保证,Andy 这家伙名声不错、大家都喜欢他。
所以我就接下了 Vinod 发的 offer,并在入职前跟他谈了谈股票期权的问题。他相当诚恳地给了个相当诱人的数字,应该是因为其他人都要得很多、所以到我这就直接照此办理了。总之,结果很不错,我决定正式入职。
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 Bob 时,他倒显得很苦恼。当时我们三个人用全职收入才供得起房贷,所以他害怕我选的这家小公司不太可靠。毕竟那时候经济正热,房贷利率甚至超过了 10%。但好在一年之后,他也来了我们 Sun。
5 月 3 号我正式入职,第九号员工 Bruce Smith 也是在这一天刚刚加入 Sun 大家庭。我们俩互相观察,都以为对方是老员工、知道该干什么。当时 Sun 的办公室是在圣克拉拉的沃尔什街 2310 号,正好在如今英伟达园区的对面。
几周之后,Bill Shannon 凭借着丰富的 BSD UNIX 经验,开始带着我们组建内核团队。他当时的头衔是“虚拟内存主管”,我则是“设备总监”。我在 Sun 的第一次表现,就是在 UNISOFT UNIX 中调试磁盘驱动程序(一个面向 68000 芯片的 V7 端口)。当时我们发现一个 bug,每当进行数据交换时,磁盘就会不知所措、陷入混乱。在修复完成后,我们终于成功将 UNIX 跟 Sun-1s 配套推出。
在工作了一年之后,Sun 公司也一路腾飞、开始在山景城建设新的办公园区。在这里,我们售出了无数搭载着 BSD UNIX、68010 芯片和 10Mb 以太网卡的工作站。
我很幸运,也会永远记得自己在 Sun Microsystems 度过的那些美好岁月。
怀念 Sun 还是怀念那个时代?
Tom Lyon 分享的这段经历勾起了部分同样在 Sun 公司就职过的员工的回忆。
比如网友“salgernon”对他刚入职时就遇到挑战的经历记忆尤深:
我是 Sun 公司的 12386 号员工——入职时间大概是 1990 年吧,我记不太清楚了。报到的那天我拿到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 sun 4/400 机箱、以太网分接器和一盘 SunOS 磁带。就这样了,剩下的全靠自己摸索。我一直觉得这是在考验新人,毕竟如果没人帮忙,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这种经历确实挺有意思。
当时我主要负责内存通道和指针增量方面的工作——我在第一次检查源代码的时候,就提议通过重写来“优化”某些图形代码,这样就能把之前“弱智”的数组索引替换成指针算法。让我意外的是,这项“弱智”设计也存在于芯片代码当中,所以之前的代码才需要在缓存上耗费那么多计算周期。后来,我又学会了怎么恢复 SCCS 中的变更。
“jjav”也有类似经历,他表示自己刚上班那天,拿到的是一台开不了机的 SPARC 设备——上头只说我被分到了 Solaris 组(当时 Solaris 还在开发早期,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 SunOS 团队)。想要收邮件?那得先正确配置 sendmail。另外还得用 NFS 获取团队软件。这就像是技术人的天堂,直接用第三方付费云服务的年轻一代恐怕很难理解其中的乐趣。“Sun 的核心技术积累相当深厚,在我的整个职业经历中也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体验了。我很怀念这一切。”
“我也很怀念 Sun。回顾整个职业生涯,我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这是一家专注于技术的伟大科技公司。”除了怀念 Sun 公司,也有人提出一个颇具争议性的观点:如今的科技公司已经不是真正的科技公司。他们搞广告、搞在线购物、搞社交网络、甚至开始搞电影,但就是不再把技术作为销售重点。“如今,软件工程不再被视为工程。人们只是把抽象元素混合起来,甚至根本不打算理解这些抽象之下的内容。”
因此,对于开发者而言,计算机世界似乎正在变得无聊,从“无”中创造出“有”的兴奋感也越来越少。“如果在开发中总是使用各种工具库,我就会觉得自己并不是程序员、而更像是流水线工人。这样的工作方式哪有兴奋感可言呢?”
但这似乎又是个悖论——是要更多样的选择,还是要更丰富的体验。有网友分享说:“还记得在 90 年代初时,最让我兴奋的就是给自己的电脑装盗版 turbo C,我花了几个礼拜才搞到磁盘。后来装 Windows 3.1 的时候、用 debug.com 执行一些汇编代码片段时,都会让我有这种兴奋感。但这真是因为事情本身有趣吗?我觉得不是,主要还是那时候在电脑上没有多少事可做。”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现在的一切确实越来越无聊、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让人兴奋了。我们的头脑对新鲜事物的反应越来越慢,能够接触到的新奇事物也就少了。但别忘了,永远有人正年轻——现在的小孩还是很迷电脑。”
参考链接:
https://twitter.com/aka_pugs/status/152148911558542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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