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技术开放日全球行，深扒欧洲软件 60 年兴衰史（上）

脑海中的记忆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与欧洲同事合作，我还清楚地记得是为 GE 欧洲部门订制一款软件，甲方派出了一位项目经理：Natalia，她是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工程师，大部分时间在家和我们交流项目进度，因此，欧洲软件行业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是宽松的工作方式、严谨的项目管理理念。

欧洲软件公司初窥

根据 2010 年商务部发布的数据，欧洲软件生产商前 100 强公司在 2010 年累计实现营业收入 309 亿欧元，较上一年增长 14%；利润额由 2009 年的 37 亿欧元攀升至 2010 年的 58 亿欧元，同比增长 56.8%；软件行业的研发投入由 2009 年的 38 亿欧元增长至 2010 年的 44 亿欧元，涨幅为 15.7%。

德国 SAP、法国 Dassault Systemes 和英国 Sage 公司是欧洲前三大软件生产商，上述三家企业 2010 年分别实现营业额 123 亿、15.6 亿和 15.4 亿欧元。

云计算和在线服务的应用推动了欧洲软件的发展，目前软件行业已经成为欧洲各国实现经济增长和技术创新的重要助推器。

各个时代的发展

软件行业的发展可以分为六个阶段：

阶段一 客户订制软件项目

这个阶段主要是 1949 年——1959 年，这一阶段主要是借助美国政府的几个大项目推动，为第一批独立的美国软件公司提供了重要的学习机会，并使美国在软件业中成了早期的主角。这一阶段的欧洲正在努力进行二战后的重建，几乎没有参与软件行业发展。

阶段二 独立软件产品的出现

这个阶段主要是 1959 年——1969 年，在这一阶段，传统的常识是没有人能单靠卖软件赚钱，软件是为每个客户专门编写，或者由计算机生产商分发。比方说，IBM 有一个包含在其 1401 计算机里供保险公司用的程序 CFO（统一化普通功能）。这一阶段欧洲软件企业开始少量创立，以英国为例，计算机分析员和程序员公司（CAP）成立于 1962 年，1988 年和 SEMA 合并成 Sema 集团公司；成立于 1968 年的 Logica，它于 1970 年参加了一项由规划研究公司在美国建设的房屋预订系统的欧洲终端大型项目。这两家公司至今仍然活跃于业界。由此可见欧洲的软件企业历史也很悠久，仅比美国晚了 10 年。

阶段三 企业解决方案公司的兴盛

这个阶段主要是 1969 年——1981 年，IBM 给软件与硬件分别定价的决定再次证实了软件业的独立性。在随后的岁月里，越来越多的独立软件公司破土而出，为所有不同规模的企业提供新产品——可以看出它们超越了硬件厂商所提供的产品。最终，客户开始从硬件公司以外的卖主那儿寻找它们的软件来源并确定为其付钱。这一阶段欧洲诞生了像 SAP 这样的未来雄狮，也为后续 20 年欧洲软件企业突破美国封锁打下了基础。

阶段四 客户大众市场软件

这个阶段主要是 1981 年——2000 年，个人计算机的出现建立了一种全新的软件：基于个人计算机的大众市场提交了它们的产品。这一阶段是欧洲软件行业近 30 年来的鼎盛时期，涌现了大量的巨头公司，例如 Nokia、SAP、Capgemini（一度是全球最大的 IT 公司），这些公司直到现在也都活跃在 IT 行业。

阶段五 互联网时代，免费软件

这个阶段主要是 2001 年——2016 年，起源于硅谷，事实上很多互联网时代、移动互联时代的大公司，基本上也都在硅谷。这 10 多年对于欧洲来说，有点失落，欧洲基本上没有大型互联网公司。造成这一局面，除了大众所熟知的欧洲国家众多、各个国家法律制度不同、语言种类较多等原因外，缺乏投入、阻碍创新、市场缺乏效率，也是重要原因。但是，欧洲的互联网风潮也正在逐渐兴起。西欧，2013 年的报告显示每一个网购者花在网购的平均费用是 1867 欧，而网购者数量占到了居民数量的 60%。东欧，2013 年的网络交易额上涨了近五成，其中俄罗斯和波兰的表现尤为抢眼。

其实这十年时间欧洲也产生了大量的互联网公司，终究不能适应互联网公司重流量接入要求，逐渐地被美国、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所击垮。我们做一个对比：

• 类似 Google 这样的搜索引擎，俄罗斯有 Yandex；
• 类似 Youtube 这样的视频网站，法国有 DailyMotion 本土视频网；
• 类似 Facebook 这样的社交媒体, 法国有 copaindavants；
• 类似 Amazon 这样的 B2C 网站，法国有 cdiscount；
• 类似 Linkedin 这样的职场社交平台，法国有 viadeo；
• 类似唯品会这样的垂直销售， 法国有 vente privee；
• 类似 58 同城这样的综合类信息为网站， 法国有 leboncoin。

阶段六 人工智能时代

这个阶段目前正处于风口，《金融时报》将人工智能称为“全新生产要素”，并引用埃森哲与经济学前沿公司最近报告称，到 2035 年美国、英国和日本的国内生产总值年度增速分别提高至 4.6%、3.9% 和 2.7%。该阶段欧洲的科学优势逐渐发挥了出来，过去的几年，英国诞生了大量的人工智能初创企业。

2011 年，惠普宣布完成了 104 亿美元收购擅长语义处理的英国人工智能软件公司 Autonomy。

2013 年，亚马逊用 2600 万美元收购英国创业公司 True Knowledge（类 Siri 的产品）

2014 年，DeepMind 又被谷歌以约 4 亿英镑的价格收购旗下，并开发了 Alphago 围棋软件。此外，Google 还收购了 Dark Blue Labs, Vision Factory 两家深度学习相关的公司。

2015 年，VocalIQ（人工智能语音识别公司）又被苹果收购，价格不详。

2016 年，另一家人工智能初创企业 SwiftKey（智能键盘）又被微软以 2.5 亿美元的价格收购。Twitter 也在 2016 年 6 月份宣布 1.5 亿美元收购伦敦的机器学习和视觉处理技术开发商 MagicPony。三星公司又低调投资了英国人工智能芯片公司 Graphcore，他们研发的智能芯片可帮助数据中心大幅降低运营成本并提高效率，融资共计 3000 多万美元。2016 年最重大的消息是谷歌研究欧洲主管伊曼努尔·摩根尼特（Emmanuel Mogenet）宣布，新部门位于瑞士苏黎世的谷歌研究机构，关注 3 个人工智能的关键领域：机器智能、机器感知和自然语言处理和理解。苏黎世是谷歌在美国以外的最大工程研究机构。那里的研究人员开发了知识图谱（Knowledge Graph）使用的引擎，以及谷歌 Allo 消息应用中谷歌助手使用的会话引擎。

这一阶段对于欧洲来说迎来了新的转机，从目前来看，欧洲的软件企业、组织很有希望在 AI 时代占据重要的角色。

欧洲互联网发展的艰难与机遇

不易改变的困局

• 语言、种族问题：众所周知，互联网企业需要巨量流量支撑才可能在未来实现盈利，欧洲由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组成，主流语言多达近十门，各国之间的社会环境差别很大，缺少统一的文化、管理机制，甚至连欧元都是弱势货币，种种这些问题，导致欧洲不可能发展巨型互联网公司。反观中国，在深圳生活和在西安生活，除了物价、房价、空气质量可能有所不同外，其他基本没有差别。
• 老龄化严重：根据联合国人口署对全球老龄化人口的数据统计和预测，除了第 1 位是日本，前 30 位几乎全部是欧洲国家。一个老龄化非常严重的大洲，怎么可能积极拥抱节奏飞快的互联网行业。
• 融资困难：互联网行业发展到今天，仍然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资本的推动。这些资金，可以是天使，可以是风投，当然也可以来自资本市场。欧洲自从希腊债务危机以来，一直处于经济低迷状态，自然没有可能快速募集大量资金。反观美国和中国，美国可以轻松通过美元加息、美元印钞速度等方式控制资本向美国本土回流，加上积极向上的创业氛围，一直都引领者世界创新趋势。中国是个大国，具有很强的内需，即便没有外部支援，依然具备内部支撑能力。

AI 时代的新机会

• 高质量的 AI 会议：相较在互联网时代和开源社区的发展弱势，欧洲在人工智能领域有一定的发展机会。首先就是欧洲有一些高质量的 AI 会议，例如 ECML、ECAI、PKDD、ICANN，有会议才能聚集人气，这一点很重要。
• 具有高质量 AI 专业的大学：根据国际 AI 组织的网站介绍，为数众多的欧洲大学办有高质量的 AI 相关专业，每年都在培养大量优秀的 AI 人才。其实这一点并不意外，欧洲本身很注重基础科学教育，而基础科学是人工智能发展的知识基础。想想多少天才的数学家诞生于欧洲吧。
• 自我反思：欧洲软件行业也在不断反思，是什么导致了错失互联网时代浪潮，是什么导致诺基亚这样的昔日巨头没落，是什么导致相较美国、中国的软件企业，他们失去了 10 年。欧洲在人工智能方面长于理论研究和实验室技术，却缺乏科技巨头企业，难以转化为市场力量。以英国为例，英国人工智能技术基础科学世界领先，剑桥、牛津、帝国理工和伦敦大学等机构研发的人工智能技术已在全球广泛应用。欧洲人开始吸取教训，他们开拓性地积极与美国科技企业合作，截止当前，美国科技巨头都已在欧洲建立人工智能研发中心，直接从欧洲挖掘研发人才。

作者介绍

周明耀，2004 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工学硕士，国外投资银行 12 年工作经验，4 年分布式系统, 物联网工作经验，10 年技术团队管理经验，已提交分布式计算领域发明专利超过 15 项。业余担任 IBM 开发者论坛专家作者，Infoq 专栏作者。著有《大话 Java 性能优化》、《深入理解 JVM 和 G1 GC》，即将出版《技术领导力 - 如何带领一支软件开发团队》。个人微信号 michael_t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