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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 Kevin(霍太稳,在公司大家都叫他“Kevin”)是在 2009 年的 4 月 7 日。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刚入行不到一个月的菜鸟技术编辑,脑子里带着老杨总编的一句“把名片都发出去”的任务,背着一盒名片就跟着思楠主编跑到了会场。
路上,思楠兴致勃勃的说让我去采访 Martin Fowler——那是他心目中的大神。那是 QCon 全球软件开发大会第一年在北京举行。当时还只有五个人的 InfoQ 中文站跟 51CTO 是很好的朋友,思楠跟 Kevin 打了个招呼,介绍我跟 Kevin 认识。
然后,Kevin 非常自然的向我举起了右手,亮出他的巴掌。
于是,我下意识的也举起了我的右手,跟他当空拍了一巴掌。
大概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如果以后能有机会跟这个人一起合作,大概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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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时间到了 2012 年的 11 月。当时的我虽然有了一些技术编辑的从业经验,但却仍然是个菜鸟,“技术媒体在未来到底该怎么做”这个问题让当时的我产生了极大的焦虑与困扰。
这个时候,我看到 Kevin 在微博上发了一个消息:
看到之后,我立刻给他发了条私信:
三小时后,我到了望京星源国际的大楼下,才发现我还不知道Kevin 的手机号。星源国际是商住两用楼,我到的时候正是午饭高峰期,瞅了一眼电梯口的盛况,我便右转进了楼梯间,一路小跑爬到了24 层。
办公室很小,但是却明亮宽敞。可能是因为一共也没有几个人?
那时,Kevin 正在跟PC、Frank 缩在办公室里唯一的那个小会议室里讨论第二年QCon 北京的讲师邀约方案。按理说这也算是“商业机密”了吧,但是Kevin 却很大方直白的邀请我:要不要一起来讨论?
我想也没想就很Happy 的加入了他们。之后不久,Kevin 就成了我的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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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转眼,时间到了 2014 年。此时的 Kevin 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双鱼座,而是一只白羊座,这个新的信息给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注入了一滴鸡血。
2014 年是中国互联网的涨潮期,那是任何一个“白羊”型人格都不会愿意错过的大潮,那是一个资本、概念、技术、产品与人头喧嚣的时代。Kevin 开始意识到,“小而美”不再是他想要的东西。
“小而美”实际上是 InfoQ 国际站创始人 Floyd Marinescu 的理念。虽然 Floyd 与 Kevin 都是程序员出身,都热爱技术媒体,但是他们两人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那就是:
Floyd 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加拿大,而 Kevin 生活在北京。
Kevin 表示自己想要做更多的事情,想要影响更多的技术人,想要吸引更好的人才,想要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想要把国内的先进技术输出到国外去。Floyd 虽然觉得 InfoQ 现在这样就挺好,但是看到 Kevin 坚持,他也就同意了 Kevin 收购 InfoQ 大中华区业务的提议。
于是,Kevin 就这样变成了极客邦科技的创始人兼 CEO。新公司所开展的新业务之一,是一个名叫 TGO 鲲鹏会(原名 EGO)的组织。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是来自 Kevin 在 EO 组织(Entrepreneurs’ Organization)当中的经历:他觉得,EO 是面向 CEO 的非盈利性组织,他自己在里面收获很大;那么 TGO 是面向 CTO 的组织,我们可以让 CTO 们在里面也收获很大。
当时的我有幸参与了数次最初期阶段的 TGO 活动。一群来自不同公司的技术大牛们围坐在一桌,身为技术编辑的我在旁边给他们记会议纪要,听着以前的我没听过的各种小道消息,而这些被记录的东西不再是以“发表”为目标。这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然而,当时的我虽然感到兴奋,却也同时被更深的焦虑感所困扰。与 Kevin 看到大潮涨起的兴奋不同,我看到的是那些想要过上正常生活的技术人们,被整个大潮卷进一个没有人能够脱身的漩涡。虽然的确有人在心甘情愿日夜加班、实现他们的梦想,但是我看到的是更多人正在被迫过着他们并不想要的生活,只不过他们还要努力装出一副自己很 Enjoy 的模样。
我退出了。
Kevin 说,理解我的决定,随时欢迎我回来。
我问 Kevin,能不能保留我的邮箱?
Kevin 说,当然可以啊,你是 InfoQ 终身荣誉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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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年时间的游山玩水、闲云野鹤,我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段来自 InfoQ 的视频:
当时我就震惊了:原来技术人的纪录片还可以拍成这样?!
我当下就找到Gary 总编说:请让我一起玩。
Gary 很慷慨大方的说:来一起玩吧!
就这样,我与嘉豪导演和他的小伙伴们组成了新的队伍。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艺术家组队,体验很奇妙。
二叉树短视频的宗旨是“记录与时代并行的技术人”,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意义。在 InfoQ 二叉树团队的这段时间,我认为我收获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我所贡献的东西,这就不展开讲了。
然后就到了 2017 年 12 月 8 日。那天早上 Gary 忽然跟我说,Kevin 要跟阿里巴巴的王坚博士在 ArchSummit 大会上一起接受采访,安排了一圈别人家的记者之后才忽然发现,好像没有 InfoQ 的记者?要不你来吧!
于是我就来了,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王坚博士的主题演讲。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 Kevin 跟王博士组上了队,要一起搞一个大会。博士那天讲了一堆 Dartmouth、年青人、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2050,不过我猜,Kevin 最关心的点可能在于那是“一个两万人的大会”。
那天采访完了之后,我写了一篇报道,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大约半个多月后,Kevin 在钉钉上跟我说:博士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加入 2050 的志愿者阵营。
我当然是说一句:“我的荣幸:)”
然后,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直到又过了两个月之后,博士答应成为二叉树嘉宾,这件事情让二叉树团队兴奋了一阵子。结果在拍完这一集二叉树之后,我莫名其妙的发现我自己掉进了 2050 大会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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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三周前的一天,我们的市场总监 Yilia 同学(同时也是 2050 核心志愿者)忽然问我:要不要采访一下 Kevin?TGO 鲲鹏会要在硅谷成立分会。
其实我对 TGO 鲲鹏会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了。但是我忽然发现,我的确还没有认真的采访过一次 Kevin,而我还真的很想认真的跟他做一次严肃的对话。
于是就有了 2018 年 4 月 11 日傍晚的一场对话。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到技术社区的未来,聊到技术圈的生态,聊到 CEO 与 CTO 组织的不同,聊到对产业浪潮的看法,聊到对 Floyd 的感谢,聊到如何吸引并留住人才,聊到信念与坚持,聊到人性与反人性,聊到工作与家庭,聊到如何打开更大的视野,聊到如何让硅谷的技术人知道国内的这些创新,聊到极客邦科技的影响力,聊到 2050。在那次对话的结尾,我们都在各自沉思着什么。
我们都已经不是那个九年前的彼此。但是仍然有一些什么,从九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
后来,Kevin“语重心长”地开玩笑跟我说:“极客邦终身首席记者”是一个 Title,更是一个责任。
我嘿嘿一笑。
记者的第一责任就是,采访了就要出稿,于是有了这篇文章。希望这篇文章能为你带来一些美好的东西:)
2018 年 4 月 11 日傍晚的采访记录
对话者简介
Kevin = 霍太稳,极客邦科技创始人兼 CEO。毕业于空军航空大学,早年在杭州从事软件研发工作,后北漂北京开始技术传播者之路,入职《程序员》杂志社。2007 年联合创办 InfoQ 中国,并将 QCon 全球软件开发大会引入国内。2014 年创办极客邦,收购 InfoQ 大中华区业务。个人微信公众号“精进学堂”。
Sai = 杨赛,极客邦科技终身首席记者、自由笔者。毕业于牛津大学物理系,对互联网社区、开源技术社区、Linux 系统运维、云计算基础架构领域怀有特别的情感,相信技术人比技术更重要。个人微信公众号“懒菜杂谈”。
Kevin:你的稿件计划写成什么样子?
Sai:想把你这几年对于技术社区的思考都梳理一下。
Kevin:写完之后计划怎么发?
Sai:除了 InfoQ 公众号,我还能发哪里呢?总不能我去发懒菜杂谈,你去发精进学堂吧?
Kevin:可以啊,我再给你打个赏:)
Sai:OK OK,那就先从技术社区的理解开始说起。你现在对于技术社区是一个什么样的理解?
Kevin:和以前肯定不太一样。我是 2004 年开始就做技术媒体,我刚开始做的时候就是去做内容,把内容做好,内容就是一切,内容为王,当时的我确实也是那样做的。你看 InfoQ 从 2007 年到 2009 年、2010 年其实都没有特别的商业化,网站都是做内容。当然也有一些商务上的合作,但是很多时候都是别人找过来的,有广告位就放。然后做一些会议,有人赞助,摆个桌子,但并没有说给它上升到一个社区的概念。
现在理解肯定是不一样。我现在对社区的理解,真的就是一个生态。所谓社区,比如那种线下的居住的社区,如果说它只是一栋楼,咱们肯定不会叫它社区的。只有那个地方有住的地方,有个运动场,有个娱乐的场所,有理发的,读书的地方,还有物业等等,给它加起来,整个加一块,你才会有一个成熟的社区,有时候还要有幼儿园,还要有小学中学之类的。
所以对应到技术社区我觉得也是一样。原来只是做内容,你只是有个住的地方;但是其实还有周边的,比如说这些人是不是有个地方去经常进行交流。另外我们说再大一点,如果说这些技术人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假设说有的技术人得什么大病,像我们作为技术人服务的一个组织,能不能为他提供一些帮助?我认为这也是社区的一部分。那技术人他去创业了,技术创业有时候别人是很难理解整个他想做的事情,但是对于咱们来讲的话,我们能理解他的一个价值,那你能不能去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另外,你要再去想大一点。我们现在做职业教育,你有线下的产品,有线上的产品,你能不能让他随时随地想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有一个成熟的东西让他去做?比如原来说我要去线下参加个培训班,后来他参加 QCon 大会就可以了,但是我想线上学习,其实我们提供不了,对吧?
所以原来只是做内容的观点,我觉得比较狭隘了,只是满足了最基本的一个诉求。所以说我现在是把技术社区理解成一个生态。那天和一个朋友聊天,他说这个美团,美团现在有几十个公司,做小微贷,我觉得特别惊讶,我那朋友就解释说,你看美团现在有很多数据,他和很多商户打交道,然后他通过大数据分析,他就能大概知道你企业做的好不好,你需要钱的时候,我给你提供贷款,你做的好,你还需要钱的时候,我还给你提供投资。你看它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全生态。
Sai: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有没有考虑过什么事情不做?
Kevin:目前可能还没这样想过。** 因为首先我们太小了,还有无限的可能。** 如果说什么不做,我觉得犯法的事情不能做,是吧?我觉得所有其他的都是合法的,都可以去尝试。
Sai:极客邦科技从 2014 年开始扩张之后,到现在其实也试了很多东西,其实有一些是试了之后放弃掉的、决定不做的东西,然后有一些是决定然后花更大精力做的事情,是这样吗?
Kevin:对。但这个东西我不认为原来那些东西是做错了。其实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去做。我认为那个方向都是对的,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然后你没有把它做出来,将来如果找到合适的人,肯定我还要去继续接着做。
我始终认为做互联网的产品,把咱们现在积累的这些经验,通过互联网的产品去传递给更多的人,让他觉得我们的服务是非常专业的,它的价格也是能够承受的,我觉得大的方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它只是会用不同的形式。像原来我们做斯达克学院(StuQ)的时候,用那种方式也是 OK 的,他和极客时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传递的知识服务的形态或者是形式不太一样而已。其实现在极客时间里面我们还是有很多视频的课程,我觉得那是对斯达克学院的一个延续。
其实未来我觉得我们还会围绕技术相关的,包括线下的培训,包括咨询,如果说将来极客时间容纳不下的话,可能还是需要借助斯达克学院这样的方式去完成它的使命。举个例子来讲的话,你比如说做一些线下的培训班,他不是那种完全的企业内训,是长期的,好像长江商学院,极客时间可能很难去承接这个事情,我觉得也许去换另外的一个品牌或者另外一个方式去做比较好。但现在还是希望基于极客时间 App 这一平台来实现。
所以说简单总结来讲的话,只要大的方向没有问题,中间你用任何的一种方式去做,我认为都是可以的。它不存在什么放弃和失败,事实上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Sai:那么,回到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的问题。为什么会找不到?
Kevin:因为人的认知是慢慢的去演化的。当时你个人的认知就那个层次,然后一般你找的人也不会比你认知高多少,对吧?当时没有研发团队,也没有成熟的产品经理,这样的话大家想一想,你要去做一个互联网产品,但是大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找的人也没有任何的经验,那不是胡闹?
所以说我觉得在这个过程里面,你很多时候你只有踩了坑,你才能知道。一开始你确实不知道,你先试,只要公司账上还有钱,你拿出一部分——比如说 20%——作为一个创新的尝试,你踩踩坑我觉得也是必要。但是在这个过程里面,作为一个 CEO 来讲的话,非常关键的一点就是确保你要不停的去学习,去快速提升你的认知。你犯错不要紧,但你要快速的从错误里面去找到到底哪儿错了,怎么去下一步改正,然后该调整的去调整,特别是不要有丝毫的犹豫。我觉得可能对很多 CEO 来讲的话,是一定要去做的,而且也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你有时候会陷入很多的人情世故,会陷入别人的一些说法,可能就不会特别的快的去采取一些措施,那个时候就会浪费很多的机会。
Sai:其实 2014 年之前,我们 InfoQ 的理念一直是“小而美”,喊了很多年,后来你忽然转变了。所以那时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产生这样的转变?
Kevin:我觉得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一个事情,就是我们 2013、2014 年其实是错过了移动互联网那一波。当时很多人都在谈移动互联网,去做移动互联网方面的会议,但为什么我们错过?其实 2012 年在布拉格开会(InfoQ 国际年会)的时候,我就提到说移动互联网这个东西会火,而且在中国火的会比较快。但是在中国火,在国外并没有那么火,Floyd 他们讲的还是后端的架构。然后你要和他沟通,去说服他们还是比较困难。一方面语言问题,就算是我觉得我英文还不错,但是你要尝试着去用很多的理由去说服大家,大家的思维体系不太一样,就比较困难。另外有时候觉得平时工作也比较忙,我说服一次不行、两次不行,我就算了,反正现在也有很多事情去做。就这样错过了一个浪潮。
然后另外来讲的话,因为 InfoQ 网站在国内访问速度还是非常慢,当时整个的服务器全部在国外,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去改进,还是不行。然后我就在思考,如果说有些大的方向,有时候你很难去快速的达成统一,然后你实际操作的这个平台网站也那么满足当地人的需要,这肯定会很大程度限制你的发展。然后我就开始跟 Floyd 去谈,看看我们有没有更大的自主权来去做这个事情。
然后第三个比较大的改变也是和 Floyd 相关的。Floyd 给我带来非常多正面的影响,包括 2012 年他推荐我去加入 EO 全球创业家协会。2012 年到 2014 年之间,经过两年在 EO 的学习,慢慢的把我从一个工程师思维变成一个企业家思维,或者一个商人的思维模式。然后我在想,你做企业,你是让它增长,你让它快速的去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你要让你的公司有更大的能量去做事情。你如果只是停在小而美,其实是你也可以日子过得很舒服,但你整个的个人的价值,包括你整个企业的社会价值是发挥不出来的。
所以我觉得就要去做一个调整。所以当时我就跟 Floyd 去谈,我们有没有可能给中国团队更大的自主权,相当于我出钱 C4Media 中国给买下来,谈了很长的时间。我觉得也是花了比较大的一个代价,我们又拿现金,又拿股权去做交换。然后我觉得我们比较幸运的是,Floyd 虽然有时候他会不同意你的一些想法,但如果你铁了心去做,他愿意支持你。
我一直非常庆幸和 Floyd 有这么多年的合作。一开始他给你一个平台,让你去折腾。然后在你转型非常关键的时期,他又给你去提供支持。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对吧?
现在回头看的话,我觉得非常正确。一方面对于整个极客邦来讲的话,我们有更大的一个能量去做很多原来你二三十个人做不了的事情。然后另外来讲,你也取得了很多的社会的声誉,别人也会认为极客邦科技更加有能量,做的事情也更加有意思。如果没有 2014 年的转变,也不可能去把池建强老师给吸引过来,也不可能把很多优秀的人才留下来。他们能够留下来,因为有一个更大的平台。你看咱们又吸引了很多非常优秀的人才去加入进来,我觉得这都和一个公司的快速发展是非常相关的。
Sai:说回 EGO 这个事情。当然现在不叫 EGO 了,叫 TGO 鲲鹏会。TGO 发展过程中都踩过哪些坑?
Kevin:我觉得 TGO 就是一个创业项目。跟任何一个创业项目一样,你一开始方向肯定不是那么精确,你的整个团队也不是那么稳定的。然后你要不停地去投入,不一定见得有产出。所以说各种各样的坑在 TGO 鲲鹏会都有踩到。
一个是方向,因为原来我加入的组织 EO 全球创业家协会,它是针对 CEO 的,针对创始人的。CEO 和 CTO 有非常大的区别。虽然说大家各管一摊,但是最大的区别就是 CEO 时间自由,经济上也相对比较自由。但 CTO 不一样,时间上不是那么自由,财务上也不是那么自由。虽然你薪资很高,但是你要去花公司的钱去做事情,你还是会受到挑战的。你首先告诉我什么理由,为什么去加入活动?加入这个组织到底能够给你提供什么样的价值?当初我们沿着 EO 的方式来去做,很快就会发现,原来这个方式还不能完全照搬在 CTO 这个级别上。
所以你就要去调整方向。虽然大的框架结构没有特别变化,但是里面的很多内容就需要去做调整,包括会费。我们原来设定了一个比较高的会费,我印象中应该是两万的标准。我们说第一年是 2.5 折,第二年可能是五折,第三年慢慢涨上去。其实后来我们涨到五折的时候,就不涨了。9000 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讲已经非常高的一个数字。
然后,EO 是一个非盈利机构,但 TGO 鲲鹏会天然是一个商业组织。然后你在里面做事情的时候,你怎么去用一个商业的团队去运营一个类似于公益非盈利的组织,中间是需要去平衡的。大家加入进来之后,你得有很多的自由度,但是你又要为商业提供服务,让它去产生商业上的价值。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存在很多的矛盾,这也是在一开始方向不停地在调整的原因,也是一开始我们团队都觉得我怎么又变了的一个原因。
团队这一块,其实整个过去两年,人员变化还是非常大。现在看过去的这些人,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老人换了一拨又换了一拨。其实我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因为每一次都还是蛮伤心的。但是也没有办法,你这个业务不是非常成熟,没有给团队成员太多的信心,然后他就走掉了,但是现在回头看也是非常正常。
其实这个坑来讲的话,你对于一个不是那么成熟稳定的业务,如果说你要去做的话,你要找到一个人,他对这些事情有非常坚定的信念,认为这件事情一定能够去做成功,想尽各种办法要去做成功,而且思路上和你一开始的思路应该是保持相对的一致。他不要说为了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就去完全不按照你的初心去做,即使他赚了钱,也不是你想要的。所以我在团队管理这一块也是踩了很多坑。但好处是现在明白过来,现在我们有合适的人再去做这一块事情,然后团队也慢慢的从原来的一些迷茫过程里面去找到了方向,所以说我觉得还是做的非常好。
像投入这一块我觉得还好,因为公司在这块一开始就做了决定,三年之内不盈利也 OK,留了这些预算。到三年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差不多就持平了,相对有惊无险地就过来了。
所以说我觉得总结来看的话,将来我们再要去开拓一个新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当务之急最主要的是先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合适的人最好是来自公司内部,TA 对公司是非常有感情的,然后 TA 绝对相信公司的发展,然后 TA 能力又是非常强的,让 TA 来去挑头来去做这样一个事情。
Sai:所以现在 TGO 鲲鹏会的定位,或者说宗旨是什么?
Kevin:从一开始定位就是非常清楚的。我一开始想做的时候,就是要把全球的这些高级的技术管理者,或者我们称他为杰出的技术领导人,给他去连接在一块,这是它的定位。
我一开始定位成中小型公司里面的 CTO、技术合伙人,而不是大公司的技术 VP 或者技术总监。为什么这样定位?首先一定要非常清楚,那些大公司的人不需要你去给他们提供什么东西,他们自己的培训已经做得非常好。而且,大公司的体系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身上都背负着非常大的压力,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投放在公司之外的学习。所以说我觉得这个一定要认识非常清楚。
但对于中小型公司的技术高管就不太一样。首先他们是在创业阶段,在快速发展的阶段,这个时候他的学习欲望最强烈,然后他又没有那些大公司那样非常正规的体系去学习,他也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上一个商学院,可能比较好的方式就是咱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也是 CTO,我也是 CTO,你有什么经验,我有什么经验,大家互相聊一聊,可能就互相弥补一下短板。
所以我觉得为什么社群对于很多学习能力强的人还是非常有帮助的,我觉得它背后是有这样的一个理论支撑的。整个 TGO 鲲鹏会,我希望将来大家一提到他就想到,里面全是 CTO 这些顶尖的技术高管,它里面组织的活动非常有意思,会经常请一些技术大拿去做一些分享,能够让这里面这些人能够有非常好的私密性学习。
Sai:其实像这种组织形式会有一种情况,就是有的人在里头会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有的人进去之后感觉好像没什么收获?
Kevin:是会有这种情况,这肯定非常正常。包括在公司里面,有的人觉得这个公司挺好,别人干了一段时间就离开,这个太正常。
但是我比较信奉一句话:对任何一个组织来讲,你越投入,你就越有收获。投入包括你金钱上的投入,包括你时间上的投入和精力上的投入。如果你交了钱,然后分会组织的学习活动你不去参加,小组每个月一次聚会你也不参加,然后你再去抱怨说组织没有什么价值,我不认为这种做事方式是对的。
学习这个东西,像很多人说的,它就是一个反人性的、不是那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它有时候可能就需要你努一把力挑战一下自己,才能够让自己有一个更好的成长。所以说,基本上那些不续费,或者说觉得价值不大的,我们看统计,都是因为他们没有非常积极地去参加分会组织的学习活动,所以他也没有从里面获得非常大的价值。
当然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咱们不再去努力,让他们能够更积极地参加这些活动?但这个事情的一个悖论就在于,我们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了,我组织这些人去跟你一起学习,然后我也通知到你了,但你还不去,你又是一个技术高管,我不可能拽着你去。所以我觉得我们把我们所做的事情给它去做好,然后在这种情况只能是希望这些会员,他能够认识到自己投入一点才能够有一点收获这样的一个道理,然后再去互相配合,才能够让自己的投资获得比较大的一个回报。当然我们这边有责任,但是我觉得可能双方都需要去努力。
在活动设计这一块,我觉得过去一两年还是有非常大的改进。原来人少的时候,咱们基本上都是全职团队在运营这个事情,尤其是那些学习活动。但是现在我们有 500 多位会员,这时候你再去这样中心化的运营就非常麻烦。而且每个人、每个地区的胃口是不一样,你用一套方式去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显然不现实。所以我们在去年年底就成立了董事会。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资金,咱们会费的 60% 让董事会去支配,你用资金去组织符合当地特色的学习活动。然后如果说你需要帮助,比如说去找到更好的讲师,我们都可以提供帮助。我们有当地的区域经理去配合,但是你要自己去组织。
另外来讲的话,原来我们经常会组织一些学习性的活动,但现在我们是把学习、娱乐、加上家庭的活动给放在一块:你不仅仅有事业上的学习,你还有对家庭的责任。这样来讲的话,我觉得很多人的积极性就比从前高。我觉得这也是 TGO 鲲鹏会所带给他的一个新的理念,就是不要总是一味的去工作,你背后还有一个家庭,你自己也要多花点时间让自己有好的成长,让你的家庭有更好的一个成长。
Sai:TGO 鲲鹏会硅谷分会的成立,跟国内有什么不一样?
Kevin:整个的运营过程基本上是一样的,就是你先去找会长,找一个有影响力、有热情、对价值观又比较认可的一个会长,然后组建董事会,然后去招募会员,基本上这是一样的。
但我觉得他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大陆和美国肯定不一样。比如说我们这次想用在国内成立分会的流程去操作,硅谷的会长就说不太合适,这边的人相对是比较随意的,我们别再去弄一些戴红领巾什么的仪式感,咱们只要相对随意的把这个事情做了就可以了。
那我觉得对于 TGO 鲲鹏会来讲的话,或者对极客邦科技来讲的话,在硅谷成立分会有代表性的意义,我觉得至少表示我们在走向海外。TGO 鲲鹏会一开始我们提了一个三步走的战略:先把国内的技术高管给连接在一块,第二步是把全球的华人技术高管联系在一块,第三步就是把全球的不论中文还是英文的技术高管给联系在一块。咱们现在是通过进入硅谷在做第二步,所以说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意义的。
而且你也知道,像国内现在很多公司在硅谷是设立了研发中心的,硅谷的整个技术还是比国内先进个一两年。但是对技术公司来讲,很多时候他们对当地不了解,不知道这些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当地的行情。还有时候这些在硅谷的华人工程师,他也想回国看看国内的情况,他也不能贸然回来,总是想问问自己的同学,聊聊他们的情况。
这样来讲的话,如果我们用的方式让他在一个组织里面去进行交流,我觉得他的连接的效应就会出来。单纯从最基本的连接去交换资源的一方面,它的价值就很大,要比在国内成立一两个分会的价值。
Sai:最近这一年 TGO 鲲鹏会你最满意的一次活动是什么?
Kevin:上一次我们去微软亚洲研究院,去看他们那些黑科技,包括他们对人工智能的了解,那一次还是比较有意思,然后去的人也比较多,他们招待的也非常好,而且去请他们的技术高层出来分享。那次我们所谈的不仅仅是软件编程这一块,也谈了很多应用。因为微软的很多东西是走得比较靠前,包括这些技术在农业怎么用的,在工业怎么用的,就叹为观止,原来技术还可以和农业结合那么紧密,和医疗结合那么紧密,所以我觉得那一次活动带给大家比较大的震撼。
然后上次去京东去参观,他们的无人机和物流系统,我觉得也是让大家印象非常深刻。其实我觉得在跨界和提升认知这一块,也是整个 TGO 鲲鹏会一直在强调的。为什么我们强调每次学习活动尽量的酷一点,不仅仅是谈技术,不仅仅谈管理,我们也希望谈一谈艺术,谈一谈生活,谈一谈认知,比如说组 IT 禅修营,很多北京的小组都去过龙泉寺,他们去和法师进行交流,我认为也是 OK 的,就是你要去从另一个方面去去把你的脑洞去打开,去挑战一下自己,让你变得更加的立体,更加的完善。
Sai:TGO 鲲鹏会硅谷分会成立后,接下来计划做什么活动?
Kevin:目前还没有特别大的计划,我还在和当地的会长去交流,看看我们怎么去制定学习计划。现在是在组建董事会阶段,还在找学习委员。当然我是希望他能够——我觉得最基础的——先把这些华人工程师给去联系在一块,然后如果做一些比较酷的事情,可能就不是参观当地的公司了,因为他们可能都是从 Facebook 这样的公司过来,对他们来讲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但是我们的优势是在国内:是不是可以经常让他们回国跟我们国内很多人进行一个交流?然后再做一些相对比较跨界的认知,比如也许去波音公司去参观,去特斯拉这样的公司去参观,他们可能也没有去过,我们就一块去体验。
Sai:你现在对于中国技术走出海外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Kevin:我个人认为,其实现在国内,确实我还是非常相信技术是比较领先的。为什么我坚信这一点?背后的原因是因为中国很在很多地方的业务发展太快。原来做过一个比较:整个澳大利亚对移动电话的使用量可能还不如一个山东省。什么意思?就是说它的一个同时的并发量,中国移动可能管控的是整个全国的一个量,亿级的一个量,而澳大利亚可能是一个千万级的量。那我们看看双 11 这样的,每秒十几万的交易量,对吧?这种情况下,它需要你在技术上有很大的突破,不是仅仅靠堆服务器堆出来的,这样的技术是有突破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对于国外的一些使用场景来讲,是比较领先的。相当于我们从前在学习他们,那现在也许他们有些地方需要突破,我们在这一块既然已经做了,那么为什么不去把它分享出来?
所以站在一个分享者的角度来讲的话,我认为还是可以去做。虽然说现在来讲别人可能比较难理解,比如也许他们会觉得你们量做的大,技术上可能没有那么大的一个创新,可能相对比较土一点,我觉得也没有关系。先去做,去尝试。
当然国内我们很多去做分享,其实目的性也是比较明确,就是希望去多招揽一些优秀的人才,我也觉得无可厚非。这个东西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去分享显示我的技术实力,我去吸引更好的人加入进来,如果你愿意加入进来,愿意回国,我觉得也很好,所以说我觉得技术所谓的交流,一方面是技术上的交流,可能一方面也是人才上的交流。
Sai:感谢你的分享!那么,我现在向 TGO 鲲鹏会硅谷分会献上我的真诚祝福:)
Kevin: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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