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钟钦成：前端江湖纷乱，框架之争，出路何在？

前端可选的框架很多，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这么多的框架，总让开发人员感到十分迷茫，应当如何做出选择呢？在未来，前端框架会如何发展？让我们跟随司徒正美，一起来聊一聊前端江湖的未来。

受访嘉宾介绍

钟钦成，花名司徒正美，现任去哪儿网前端架构师，开源框架 avalon 的作者。涉猎多种语言与设计模式，精通 DOM 与 JS 各种黑魔法，精通选择器引擎、模块加载器、MVVM。曾在盛大创新院与国内许多知名专家共事，并在那里敲下了 avalon 的第一行代码，写下了《JavaScript 框架设计》一书。热爱动漫，能读写日语，热爱分享，已写下近千篇博文。

InfoQ：请您介绍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职责，负责的项目情况。据说您是写小说出身的，能否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经历？为什么选择进入前端领域？为什么对前端框架抱有极大的热情？

钟钦成：现在我在去哪儿网任前端架构师一职，带领大家搞 React 开发。React，特别是 React Native 是现时最好的移动框架。而公司的重点也转移到移动端了，因此我们小组负责将移动端相关设置全部搭建起来，各种坑踩一遍，努力成为业务线最坚实的支撑。

每个人的经历都很曲折，尤其是前端人员，更是龙蛇混杂。许多人都是觉得前端比较容易学，或者赚钱比较多，才进入这行业。而我比较幸运，因为敲代码也是我大学生活中的乐趣之一。因此不会像其他人，会出现动力不足的情况。当然我的兴趣还是蛮多的，比如写小说，建筑，考古，日语，动画，看科幻小说，手办，陶艺，等等。会找乐子的人，不会轻易泄气。

至于为什么进入前端，纯粹是偶然。我的某个弟弟是干这行的。我在小县城呆着赚不了几个钱，他说带我去深圳见识见识，便一下子介绍到他公司做前端了。我在小县城时也用前端方面的知识来接些小活过日子，因此不会觉得一下子跳跃太大。更重要的是，我特别能写，在我没进这行时，就写了三百多篇有关前端的博文，那时大家都以为我已经在大公司任职了。

出于这样的误解，公司一开始就把一些很重要的事我做。而我得保证代码质量，因为我的组件将会被许多人复用。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搞框架，搞组件，搞各种工具。

InfoQ：请您跟大家讲一下前端框架的发展历史，前端框架的起源和发展如何？现在的前端框架很多，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国内的前端框架又是怎样起步的，发展现状如何？

钟钦成：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基本每本 JavaScript 书都会聊一下这段痛苦的历史。主要原因是 JavaScript 没有自己的 SDK（核心库），需要依赖民间的力量解救自己。

最开始是一些大公司有能力开发这些框架，如 Prototype.js，是作为 ROR 的次要项目开发出来的。此外还有 Dojo, Closure、YUI 这样恐龙级的框架，也是大公司搞的。后来突然出现了 jQuery 这样由天才开发的框架。事实证明，大公司那一套管理方式，以 KPI 驱动的框架有着致命的缺憾，虽然面面俱到，但不能迅速吸收社区的新东西，使用起来不够方便灵活。它们在 jQuery 这种瑞士刀前，一下子就解体了。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前端框架是 jQuery 的天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为它做插件。jQuery 也大大解放了生产力，让我们有时间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在后 jQuery 时代，最有意义的两件事是 RequireJS 与 Node.js 的诞生。前者试图解决 JavaScript 模块化问题，后者让我们能从后端那里抢走一些活儿。而那些活儿本来就是前端做比较合适，比如说做模板，套模板，传数据，JavaScript 的语法检测，风格检测，理点，等等。

这段时间，又产生了像 Backbone 这样的 MVC 框架。但旋即被 Knockout, Angular, React 等 MVVM 框架占去份额了。要知道，后端从 MVC 进化到 MVVM，用了大概十年时间，而前端则不到 2 年。前端框架发展太迅猛了！

我想这迅猛发展的背后，最大的动力就是需求！源源不断的需求！原来由后端做的活儿，放在前端做更合适更快，用户体验更好。这是时势使然，挡也挡不住。

目前国内的发展历程其实与国外一模一样。最开始是公司牵头，后来就涌现大量出色的个人项目。阿里的前端技术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他们不断地研制自己的轮子，轮子会越造越好。那些绝不重复造轮子的人默默无名，而框架作者们则开创自己一片天地了。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互联网市场，我们的框架也最终走出国门（比如我的 avalon，在澳大利亚，德国都有人在用）。

InfoQ：avalon 的起源与发展是如何的？avalon 2 的架构如何？采用这样的架构有什么好处？与其他框架相比，avalon 更加“接地气”的点体现在哪些地方？

钟钦成： avalon 当初只是我另一个早期的框架 mass Framework 的一个插件。mass Framework 类似于 jQuery 与 Prototypejs 的结合体。没什么特色，被理没也是必然的。但我说过，轮子会越造越好的。当我将这个插件介绍到博客园——国内一个非常著名的.net 社区，反响很不错。于是我把它独立出来搞。经过 5 年的发展，它渐渐拥有自己的论坛与社区。不过，由于年纪大了，我也开始抗拒一些新东西（比如说组件化与动画），导致 avalon 一度发展缓慢。avalon 1.5 试图奋起直追，效果不明显。avalon 2 决定使用一个更吸引眼球的东西扭转局面，这就是虚拟 DOM，以期能够带来性能上的飞跃。

MVVM 虽然非常方便，但很容易出现性能瓶颈。出自于谷歌之手的 Angular，也有 2000 指令之轭（即一个页面超过 2000 个指令，页面更新就慢得令人发指）。FaceBook 的 React 带来了“虚拟 DOM”这个新概念，使用轻量对象来代替重型对象来承担绝大多数的页面重绘工作，解决了所谓的“性能墙”问题。

原来 MVVM 架构是分三层，M，V，VM 三层，我们只需要关注于 VM。VM 通过各种手段得知外界对它的操作 ，然后它智能地通知 M 与 V 进行变更。VM 承受太多职责，导致不堪重负。而虚拟 DOM 的导入，让 avalon2 拥有 4 层架构。虚拟 DOM 位于 V 与 VM 之间，复杂的视图计算由虚拟 DOM 计算好, 然后 diff 出差异点实现最小化刷新。这是算法的伟大胜利。为了实现虚拟 DOM，前端框架作者也接触编译原理等高深东西了。

现在主流的 MVVM 也结合虚拟 DOM 进行性能优化。基本上它们是基于 Object.defineProperty 这个 PI。而这个 API 在 IE8 中有 BUG，只能用于 IE9＋ 。因此它们的兼容性都比较差。而 avalon 的优势在于其作者精通各种兼容性问题与黑魔法。在 IE6－8 下，我找到了 VBScript 实现对 VM 的自省机制，在较新的浏览器使用 Object.defineProperty, 在更新锐的浏览器，则使用 Proxy（动态代理）这个划时代的东西，从此我们可以动态监听对象是否被添加删除了某个属性，或调用了某个方法，而不像 Object.defineProperty 只能监听读写操作。（Proxy 对象被用于定义自定义基本操作的行为 (如属性查找、分配、枚举、函数调用等)，在 Firefox 的定义中有一共有 14 个属性。）

从这个介绍来看，avalon 是走在时代的前列，但它不忘初心，还继续支持 IE6，让大家用 MVVM 或虚拟 DOM 时没有后顾之忧。

InfoQ：在选择前端框架时，大家的建议很多，例如结合自己的业务等。您也曾提到，选择前端框架应综合考虑框架本身与团队情况。要考虑的点这么多，究竟怎样来综合考虑呢？具体的步骤应该是怎样的？

钟钦成：的确如此，技术本来是为业务服务的，单纯玩技术是没有前途，也找不到方向。前端框架之所以这么多，也是因为大家的业务侧重点也各不相同。选择合适的框架，比选择一个时髦的框架重要多了。千万别让手下自行决定。他们玩不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后人。我就后说一个公司，先后引进了 Angular, vue, React 三个框架了，结果他却跑了。我们要考虑到业务的可持续性，代码的可交接性及团队的普遍接受能力。比如一个公司，没有前端，都是后端顺手做前端的活，早期许多公司都是招 PHP 实现前端通吃的。他们的设计模式比较好，可以上手 Angular。如果一个团队新人够多，不稳定，则只能用 jQuery 与 bootstrap。如果是一个创业公司，急着做出原型来拉投资，可以尝试 vue,avalon,React 等短平快的框架。但我所说的还是核心框架，涉及到图表，UI 库，则更多选择。这些需要架构师见多识广，自己趟过坑，才让团队集中过河。

InfoQ：有人说前端编程标准和方法渐渐出现稳定的趋势，您怎么看待这一观点？在之后的发展过程中，有没有可能标准完全统一？有没有可能某个前端框架一统江湖？

钟钦成：这个观点前半段是对的。像 jQuery 带来一系列便捷的操作 DOM 的方式，append, prepend, remove 等方法已经在 DOM4 中实现了。其最著名的选择器引擎，也有了原生替代品。因为浏览器商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他们当然将一些公认的好东西内置了，以讨好用户。但每个浏览器商是没怎么商量沟通，W3C 给出的规范也是足够含糊客气，因此出现差异是在所难免的。因此不要相信浏览器，要使用框架! 至于框架，由于文人相轻等缘故，框架之战是不会停息的，好的框架会不断涌现，它们可能以某个神奇的设计一下推翻前朝的统治。就像 jquery 灭掉 prototype, gulp 灭掉 grunt, webpack 灭掉 browserfy, React 灭掉 Angular……

InfoQ：您认为，前端开发人员学习框架设计应具备哪些能力？应从哪些方面着手进行设计？哪些地方有“坑”，需要注意避开？

钟钦成：这个问题比较笼统，我也只能笼统地回答。就像你问怎么挣大钱，有许多东西，人家说出来你也不能复制。首先，基础很重要。如科班出来的人，搞前端就很易上手。可见算法与数据结构的威力。其次是设计模式，这是 JAVA 十多年积累的精华，是我们构建巨型工程的威器。现在前端框架也动不动上万行了。像过去那样，全是方法＋全局变量在堆砌，在生产环境中找 BUG 是恶梦。最后是好好看高手们的框架，阅读源码是进步最快的方式之一。只有看了足够多的源码，你才能博采众长，出奇制胜。最后，就是宣传与测试了。宣传确保你拥有第一批用户，成为你继续维护与升级的动力。需要提供一系列便捷的下载渠道，npm、bower、component、cdn，因为酒香还巷子深 。测试是确保你能留住用户。目前社区上产出大量的测试工具，你可以将它们全部绑定在 webpack，在用户 build 工程时，把所有测试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