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者》第 20 期：架构模式的圣经

提及模式，开发人员的第一反应一定是 GOF 的《设计模式》。毫无疑问，这本软件领域的经典著作已经深入人心，差不多可以说是设计模式的圣经了。书中的 23 种模式已经成为开发者之间进行交流的术语，使用它们甚至像使用语言中的惯用法一般自然。然而，事实上，在模式领域里，还有一部伟大著作给予软件设计领域带来的影响同样的大，那就是以德国人 Frank Buschmann 为主要贡献者的《面向模式的软件架构》（Pattern-Oriented Software Architecture) 系列。相对于《设计模式》而言，我以为这一系列可以称之为是架构模式的圣经。

这一套煌煌巨著一共分为五卷，其中第一卷《面向模式的软件架构：模式系统》（Pattern-Oriented Software Architecture Volume 1：A System of Patterns）的出版日期为 1996 年 8 月，最后一卷《面向模式的软件架构：模式语言》（Pattern-Oriented Software Architecture Volume 5：On Patterns and Pattern Language）则出版于 2007 年 5 月，也即是说整个系统从创作到出版跨度长达十余年的时间，单以这一点来说，本书的作者们，尤其是主要贡献者 Frank Buschmann 的毅力值得钦佩。

与《设计模式》不同，本系列主要的关注点放在了架构层面。根据 Richard Helm（GOF 之一）对设计的划分，这些内容应属于宏观架构（macro-architecture）的部分，可以作为处于微观架构（micro-architecture）中的《设计模式》的有力补充。正因为此，阅读这一系列须得有足够的架构经验或基础，才能有所收获，而如此多卷的大部头著作，也是许多人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

为了对架构以及架构模式有更深入的理解，我曾硬着头皮、下定决心、不辞万难地啃完了这个系统的三卷，分别为第 1、3、4 卷。在我未来的阅读计划中，本系列的第二卷是我必须要阅读的。关于第五卷《模式语言》，窃以为更多地是偏向理论介绍，大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以我的阅读经验来看，自认为有几分资格来谈谈我的阅读体验。

这个系列虽然都是讲解架构模式，但各有其特色，关注点也有不同。整体说来，第一卷《模式系统》介绍的内容更为宽泛而通用，书中讲解的各种架构模式也已得到了足够广泛的普及，例如大家耳熟能详的 Layer 、MVC 以及 Pipes And Filters 模式，都在本书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当然，准确说来，本书涵盖的内容其实涉及到模式的各个方面。作者将模式分为三个层次，分别为架构模式、设计模式与惯用法（Idioms）。前面提及的模式就属于架构模式的类别，除了这三种模式之外，Broker 模式、Presentation-Abstraction-Control 模式以及 Microkenel 模式，对于我们进行软件架构活动而言，都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至于书中的设计模式部分，可以看做是《设计模式》的延续，有的模式表达的思想本质与 GOF 的《设计模式》完全一致，只是在命名上略有不同。例如 Whole-Part 模式与 GOF 的 Composite 模式，Publisher-Subscriber 模式与 GOF 的 Observer 模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书中还提到了《设计模式》所未曾涵盖的内容，如 Forwarder-Receiver 模式与 Master-Slave 模式，以及 Client-Dispatcher-Server 模式，都非常有用，尤其可以运用在并发场景或分布式场景中，这正是 GOF《设计模式》较少提及的内容。

我虽然未曾阅读本系列的第二卷，但仍然粗略的翻看过，其中讲到的诸如 Reactor 模式、Active Object 模式与 Leader-Follower 模式等，都曾经有过深入了解并在项目中运用过。该书的主题是用于并发和网络化对象的模式，这对于真实的大型应用系统而言非常重要，却又是我们在系统设计中最常面对的难题。本书的介绍与讲解方式完全延续了第一卷的风格，既有理论阐述，又有案例详解，同时又保持了一贯严谨的学术风格。

本系列的第三卷是唯一没有 Buschmann 参与的一本，也是最薄的一本，但书中讲解的概念却同样关键。该书主要介绍了与资源管理相关的模式，例如 Lookup 模式、Lazy Acquisition 模式与 Caching 模式，以及 Pooling 模式等。关于资源管理的相关问题，事实上在企业应用系统中相当普遍，无论是硬件资源、网络资源还是其他外部资源，从性能、可重用性与可扩展性角度来看，都是值得关注的。这其中很多模式也得到了广泛地运用。例如 Java 中的 JNDI 就采用了类似 Lookup 模式的设计，Lazy Acquisition 模式也在诸多框架例如 Hibernate 与 Spring 等得到运用。Leasing 模式在 WCF 或早期的.NET Remoting 中也得到了有效运用。

第四卷虽然名为《分布式计算的模式语言》，但事实上可以看作是一本模式目录，因为本书涉及到的模式一共包含了 114 种模式，这其中还没有计算参考到的另外 150 多种模式。形象地说，本书好像是模式大观园，其中的风景可以说是美不胜收。然而，正是因为美丽的景点实在太多，就很容易导致风景的欣赏者开始走马观花，最后充斥在脑海中的不过是肤浅的一堆表面印象而已。粗略看来，由于要介绍的模式太多，而书的容量有限，导致许多模式的介绍只能浅尝辄止。我不否认这确乎是事实，但另一方面，本书对模式的这些描述言简意赅，背后包含的思想与意义，却又值得我们反复思索。例如，本书将 Domain Object 模式描述为：“将自我完备的连贯功能和基础性责任封装成定义良好的实体，通过一个或多个 Explicit Interface 提供功能，并隐藏内部结构和实现。”在这个描述中，所谓的“自我完备”一词就值得我们反复玩味，若能充分地体会到封装的意义与面向对象的本质，当阅读到这个词语时，定能会心微笑，犹如遇见知音一般的快乐。

面对这样一套浩如烟海的著作，我们该怎样阅读，才能攻克架构模式这座堡垒呢？在阅读到第 4 卷时，通过回应前面几卷的内容，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示。我认为，最好的阅读方法就是《如何阅读一本书》中提到的主题阅读（Syntopical Reading）方式，即通过确定主题相关性，定位到相关章节，广泛查阅资料，汲取与主题相关的知识营养，进而深入地分析这个主题的方方面面。本系列的第四卷就起到了很好地提纲挈领的作用。如果大家希望阅读这一系列，并能在阅读之后真正有所收获，我建议的阅读顺序为：首先阅读本系列第一卷，其目的在于对模式（架构模式、设计模式与惯用法）与模式系统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可以算作是登堂入室的第一步。没有踏出这第一步，就很难谈得上你能够很好地理解架构模式。这一步骤可以是一个快速浏览的过程。正如陶渊明所言“好读书，不求甚解”，此次阅读完全可以遵循这七字法则，不必深入理解书中讲解的每个模式。阅读时不能理解的，可以暂时搁置在一边。

有了第一遍的基础，就可以翻开第四卷，开始真正的模式之旅了。本书有价值的内容全部都放在了《第二部分 模式故事》与《第三部分 模式语言》中。当然，如果你希望了解什么是分布式系统，也可以快速阅读第 2 章的内容。本书的第 5 章《基线架构》写得非常漂亮，极好地表现了作者非凡的写作功底与扎实的技术功底，这是我读过的除了《企业应用集成模式》第一章《运用模式解决集成问题》与《设计模式》第二章《实例研究：设计一个文档编辑器》之外，将理论与实际案例结合得最好的一章。事实上，这个案例应该是从第四章开始，简略地介绍了整个案例的需求，然后就从架构环境，层次分解，领域层，分布式通信，用户界面，功能分布，并发处理，数据持久化等诸多方面，层层递进地勾勒出整个仓库管理流程控制系统的架构过程，且非常完美地嵌入了本书所要讲解的主要模式。因此，用这个案例来开始你的模式之旅，就让自己现在走的一步站在了更高的起点上。

将如此众多的内容浓缩到这一章中，必然会产生阅读障碍。没有关系，你可以默念“不求甚解”的真言进行你的阅读，它可以给你心灵上极大的安慰与自信，使得你不至于在面对困难与挫折时，直接缴械投降。这确实需要足够的信心才能让自己不至于中途放弃，因为这样磕磕巴巴的阅读之旅，会一直持续到第 7 章《仓库拓扑》，你才可以停下来喘一口气（事实上，从第 4 章一直到第 7 章，才算完整地介绍完整个项目案例的架构设计与分析）。

休息好了吗？收拾好心情，活动活动疲惫的双脚，做好继续迎面困难的准备吧。因为前方还有无穷多的高峰和险峰在等着你去征服呢。从本书的第三部分开始，你就进入了模式语言的世界中，希望你能保持足够的清醒，不要在模式语言中迷了路。在这个环节中，我认为最好的阅读方式应该是一种“超链接阅读”方式，简言之，就是以本书为纲，开展纵向和横向的阅读，就像浏览网页时不停地点击超链接了解相关知识一般。你需要准备足够多的资料，包括本系列的前面三卷以及其他相关书籍。

举例说来，当我们阅读到第 9 章介绍的 Domain Model 模式时，你绝对不能仅满足于本书的内容，而应该在阅读完本书对该模式的介绍后，再去翻阅 Martin Fowler 的著作《企业应用架构模式》，找找看 Martin 对 Domain Model 是怎样描述的。又例如在阅读到第 10 章的 Message Endpoint 模式时，可以翻阅《企业应用架构模式》第 3 章中对该模式的介绍。阅读到本书第 15 章的 Leader/Followers 模式时，应查阅《面向模式的软件架构》第二卷第 5 章的内容。如果你仍然没有很好地理解，你还可以通过本书提供的参考文献获取相关知识，又或者通过互联网搜索相关的文档。而这正是所谓“主题阅读”的阅读形式，严格地讲，它更像是一种学术研究，通过延伸与比较的阅读，彻底明白每一个知识主题。

当把这些模式（当然，你也可以只选取你感兴趣或认为重要的模式）全部吃透之后，或许光阴已经飞逝一年或者二载。不管怎样，通过这种精读的形式，并结合自己项目中的经验与收获，你已经在架构模式之旅中行进到足够远的距离了。此时的你可以再回过头来通读本系列的第一卷，以及第四卷，特别包括第四卷的第二部分，你一定会产生豁然开朗的感觉。

会否觉得这是艰辛而又漫长的旅程呢？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走上软件开发的道路，在希望提升自己的前提下，就一定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最重要的不是学习方法，而是执行力。即使是最美好的学习方法，如果没有执行，仍然是镜花水月。倘若是在犹疑不定中三心二意地阅读本系列，一定会半途而废；因而要想阅读本系列书籍，就必须下定决心，准备好把这一年的业余时间献给这无与伦比的不朽著作吧。顺带说一句，在阅读这一套艰深的书籍期间，可以配套阅读一些相对轻松的书籍，例如《黑客与画家》，《浪潮之巅》或者《程序员的思维修炼》之类的书籍，就当是给自己的大脑放放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