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Apache 之父 Brian、阿里云易立：在开源领域低调耕耘，打造区块链默认操作系统

Brian Behlendorf 是 Hyperledger 超级账本的执行董事。 他是著名开源软件组织 Apache Web 服务器的主要开发者，Apache Web 服务器是 Internet 上最受欢迎的 Web 服务器软件，也是 Apache Software Foundation 的创始成员。 他自 2003 年起担任 Mozilla 基金会董事会成员，自 2013 年起担任电子前沿基金会成员。

早在 1994 年底，Brian 带领 Internet 上志同道合的程序员们组织重写了 NCSA，在那个时期，很多 Web 管理员都依赖于 NCSA HTTP Server，这是一个开源的程序。最初，这些程序员把自己的工作戏称为"补丁服务器"。1995 年 2 月，他们完成整个重写工作后，才正式将自己命名为"Apache 小组"。从此，Apache 的标志: 一片红色的羽毛斜斜地插在"Powered by Apache"旁，越来越多地出现在 Web 网页上。在短短几年的时间，Apache 就攻占了 Web 服务器的半壁江山，成就了 Web 服务器的传奇，并将其正式命名为 “Apache”。闻名世界的"Apache 小组"也就此诞生，Brian Behlendorf 由此被人们尊称为 Apache 之父。期间的 5 年，他先后担任了 Wired 杂志的首席技术工程师和 Organic 在线的 CTO 及创始人。他曾帮助世界 500 强中的数十家企业建立了互联网策略，更为重要的是，他为其亲手创建的 Apache 基金项目倾注了大量心血。

而后，Brian 在 2003 年加入了另外一大开源组织——Mozilla 基金会，并在理事会任职。 一直到 2016 年 5 月，他加入了 Linux 基金会，主管开源区块链项目 Hyperledger 开发和运作。 2 年多的时间，超级账本项目在 Brian 的领导和推动技术发展下便成为了全球区块链行业开源协作的主要场所之一。而他更在纽约时报中被评为区块链行业中最有影响力的十大人物。

在云栖大会上，Brian 以及 Hyperledger 亚太区的 VP、阿里云区块链负责人易立一起接受了区块链前哨的访谈。

区块链前哨：区块链目前是一个比较受关注的领域，您认为区块链目前的发展趋势是什么？有的企业在谈币有的在谈应用，您认为区块链的发力点在哪里？

Brian：我专注于像分布式上的技术和智能合约这块的技术发展。现在在全球范围不断的有企业跟组织加入 Hyperledger，我们是三年前开始启动的，隶属于 linux 基金会旗下。我们基金会本身有 15 年的历史，Hyperledger 已经获得了广泛的认可。

数字加密货币得到了足够的发展，但数字货币只是区块链的一种可能的应用，其实还有很多其他行业的各种业务应用，包括像金融服务，以及医疗健康相关的。

区块链的一些技术应用也可以很广泛的和通证结合起来。比如在公链里面的一些资产承载，还有像医疗技术，都可以在通证化上进行应用，这说明不仅仅只有“数字货币”才能去应用区块链。在过去的三年，区块链获得了很广泛的高度关注，但是我们要应用区块链的话，数字货币并不是唯一的前提，这也是我在强调的。

超级账本一直低调地耕耘在开源领域，很多基于超级账本的应用在企业中已经生产上线。

关于发展趋势，我分享两点，第一点是会更加的专业化，在工具领域会有更多的一些创新涌现，包括像 BaaS 这种类型。第二个是会看到越来越多的构建于区块链之上的应用。这个是之前比较难以实现的，但是现在我们可以构建出一些新的应用。虽然区块链的学习曲线相对更高一点，但是新应用的价值还是值得学习和做一些投入。

区块链前哨：请问您在区块链领域的经历以及心路历程？最开始是如何看待这个技术的，从最初到后来有没有发生了哪些变化？还有一个问题是区块链他被渲染成一种革命性或者颠覆性的技术，对这种观点 Brian 先生的态度是什么？

Brian：从 2008 我开始看到中本聪比特币的论文，就对此感到非常兴奋。同时我也有一定的担忧，比特币消耗很多 CPU 电力，用于挖矿的计算上。我中间离开这个领域 6 年，再回来时发现很多人在讨论区块链。我看到有一个案例，这里面看到里面有很多腐败的存在，又没有信任的基础。再没有任何的通知的情况下“土地”被掠夺，并且没有任何的审计，或者任何的验证的机制存在，导致混乱的一些情况。我希望去应对、去解决这样一个挑战。而且我在想，除了比特币之外，是否其他的方法可以去应对这个挑战？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我看到了像 Hyperledger 相关的论文，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行业。

一开始我们形容“区块链”用到了“革命性”和“颠覆性”。这包含两层的含义，在我看来区块链更需要像一种混合的，既有革命性又渐进性和增量式的创新。其实这就像英特网和 web 技术的发展，创新是波浪式的前进的，它是持续不断的。有时是小小的提高，然后过段时间可能有一些大量的创新涌现。首先一个新的技术，需要这样的一个定位，“它是革命性的”，去吸引大家的注意。它也的确开启了很多新的机会，但是后边是渐进方式的。本身区块链技术是将以前分布式计算等很多技术整合在一起，来构建了一个新的技术。它与之前的分布式技术也有很大的不同，以前我们是把一个应用放在一个中央化的公司去运作，现在变成了一个社区化的方式去应用。所以我们 Hyperledger 是综合型的应用，一方面具有纯粹的技术研发，另外一方面也有业界公司把我们放在了实际业务中去使用。我们更关注怎么去建立并且运营这个社区，去完善一些包括法务相关的机制，以及怎么优化流程，让这些企业可以更放心的把我们的产品应用到他们的业务生产中。

区块链前哨：您了解到的联盟链，比如 Hyperledger，在实际中的应用场景，和大家分享几个最新行业案例？

Brian：我分享的都是已经落地上线的案例。第一个是金融行业，民生银行、中信银行以及苏宁银行在国内信用证业务场景的应用。信用证是用于在国内贸易里的，以前点对点的业务流程很复杂，现在区块链把它们协调成一个更加统一、更高效的流程。案例中首笔业务是 1 亿人民币的信用证直接交易，现在的交易额是数以十亿级别。

第二个案例是在司法领域。这是一个关于真相科技的区块链应用，他们实现了一个多方协作的平台，在上面让大家去共享一些法律文书信息，包括律师、事务所、法院以及公证处。这个平台已经存放了 1000 万份法律文档，并且还支持国密算法。

第三个案例是在溯源上。一个大米的溯源案例，可以全链路追踪稻米，从农田、中间渠道，再到最终终端销售。这里面包含 3 万农户，以及 40 万的农业的种植工人。并且还可以在淘宝上购买到这款基于区块链溯源的大米。比如说可以扫描一个二维码，就可以在淘宝上直接查到大米的一系列溯源信息。

刚刚的几个例子已经很好的证明了区块链的价值，还有其它的大量的在业界得到落地的区块链应用案例，包括像医疗健康、教育、艺术收藏品市场，以及供应链相关的。

区块链前哨：请问 Hyperledger 当时建立的初衷是什么？现在发展的现状已经生态情况是怎样的，未来的计划是怎样的？

Brian：当初建立 Hyperledger 的初衷是因为，当时很多公司已经关注到像数字加密货币，特别像比特币，我们就思考，能不能做一些加密货币外的创新。这里面有一些企业，包括像 IBM、英特尔，已经有一些积累的项目，或者已经有一些工作基础，比如 Hyperledger Fabric 和 Hyperledger Sawtooth 等，大家贡献出来，于是就有了 Hyperledger 这个一个组织。今天 Hyperledger 旗下拥有了十个项目，而且 Hyperledger Fabric 和 Hyperledger Sawtooth 已经达到了生产级别。之后像阿里巴巴等企业，开始去运用这种区块链技术，为他们的客户提供企业级的服务。其它的项目，也在不停的孵化跟成熟中，向着生产级别不断发展。这些其他项目包括了像数字身份项目，以及和以太坊进行打通的项目，也有跟交易相关的项目。

对发展的趋势，我希望能将区块链技术打造成一种基础设施性质的软件，就像今天的高速公路一样。我希望 Hyperledger 像 linux 一样，虽不是唯一的操作系统，但是成为一个 default 操作系统。Hyperledger 基金会非常关注企业场景和生态的建设，这也是我们跟其他公司非常不太一样的地方。

区块链前哨：您认为 hyperledger 当前的技术难点是什么？或者想要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Brian：Hyperledger 下面有 10 个不同的项目。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挑战，我们需要把它变得更易于使用。现在有一个现状：使用区块链技术需要一个比较高的比较陡的学习曲线。这会导致我们疑惑于为什么要学习这种技术，不能让大家进一步的去思考、去应用它。现在一位开发者可能需要两个小时去搭建一个开发的环境。我们希望未来能够像现在的数据库和 web 应用一样，让这项技术变得更普遍，能以即插即用方式，成为每个人的必备工具。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区块链服务这种产品形态会变得如此有价值，因为它能让中间的学习时间大大的缩短，让大家更容易的更快的开始使用区块链。

区块链前哨：AI 从出现到发展，尤其这两年出现了泡沫。在您看来区块链会不会出现泡沫，前阵子李开复在演讲当中说他希望出现泡沫，这样可以对行业带来冷静。在您看来区块链行业存不存在泡沫，如果一旦泡沫破灭，对整个行业是好事还是坏事？

Brian：在我看来，有两条并行的轨道，一条是包括像数字货币在内的一些公链技术，另外一个是企业区块链。在公链技术这条轨道上，它就像一个过山车，发展得非常跌宕起伏。在企业区块链这个轨道，技术是持续平稳的上升。这些年，对区块链尤其像公链的狂热，也从另一方面促进了企业对区块链采用。包括以太坊智能合约的广泛应用，以及在 Hyperledger 上去进行更多的跨链的融合。当然今天我不能说，公链泡沫是否已经消除了以后是否会平静，我不能给出这种结论。但是未来还是会有更多的打造桥梁的角色，去打通包括公链跟企业区块链技术。

区块链前哨：对于想部署区块链的企业，您对他们的建议是什么？

Brian：对于企业的建议，就像当年英特网的 web 业务发展，开始不需要自己过多的投入到底层研发上。底层的事情交给别人或别的公司，自己去关注更上层的一些核心的有价值的东西。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区块链技术最终会极大的改变我们的业务形态。所以在这方面，企业一方面可以积累一些研发技术方面的工作，另外也要做一些业务上的探索。

随着时间的不断的演进，可能业务规模也会形成一些改变。举个例子，现在只是改变供应商相关的链路，将来会扩大影响整个业务链中上下游的业务参与者。当年互联网技术的兴起，带来了很多新巨头的崛起，包括像阿里巴巴也是在这波浪潮的成长起来，并且变成今天这样的规模。我觉得区块链未来也有可能会带来这种可能性，成就一些新的大型企业。

另外更现实、更可操作性的建议是，可以更多的参加一些开发者的交流活动，或者区块链相关的会议，去看看区块链能够为我们做一些什么，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价值，去了解这方面的一些情况。

同时应用区块链也不要自己单打独斗，而应像一个团队一样去合作。不仅要关注区块链技术本身，而且要更多去关注业务的合作方，甚至整个行业，大家共同来看区块链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业务价值，并且通过 POC 验证的方式去实践它。

阿里云与 Hyperledger

区块链服务（BlockchainasaService，简称 BaaS）是企业级区块链平台服务，在 2018 年 7

月初上线，BaaS 支持开源 HyperledgerFabric 和蚂蚁金服自研区块链技术。阿里云 BaaS 广泛适用于商品溯源、供应链金融、数据资产交易、数字内容版权保护等领域。

区块链前哨：区块链的商业价值在哪里？跟云计算的基础设施架构有什么区别吗？阿里云的发力点是什么？

易立：站在区块链的角度来讲，我们认为区块链技术会成为未来商业的信用基础设施，它是用技术的方式来重构、来提升商业效率，所以对商业有巨大的价值。阿里云本身是做云计算的基础设施，我们以前也经常说，像云计算和大数据都是生产力，那么区块链会成为生产关系，我们相信把云计算和区块链结合在一起，还是能够进一步的提升整体的商业的效率，会有一些新的商业的创新出来。所以阿里云也在积极参与到区块链的创新过程中。但是我们把自己还是定位成一个信用的基础设施，简化大家在做业务创新中所面临的底层构架的复杂性，让大家更加关注自己的业务价值。所以我们一方面跟 Linux 基金会进行合作，把这样的技术提供给他们，包括蚂蚁区块链。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请了很多的合作伙伴，一块儿在阿里云上面构建他们的新的业务场景。

因为一个技术到底是否能得到广泛应用，还是要看业务价值。区块链技术上是分布式的技术，但是业务上有非常多的创新点。包括利用通用经济去构建一个企业的经济体，去实现一些共赢共创，是很有趣的。从技术上，现在阿里云的区块链服务提供了 hyperledger 技术，因为 hyperledger 也是企业级的技术，能得到很好的应用。

区块链前哨：目前阿里云有没有可以分享的案例呢？利用区块链解决了哪些行业当中的难点问题？

易立：除了 Hyperledger 之外，阿里云区块链服务还支持蚂蚁区块链。一方面阿里云联合天猫还有蚂蚁一起构建了海外商品溯源的场景，能够帮助中国的消费者买到更加放心的商品，也能更好的保护商家的品牌。我们也在给这些合作伙伴做一个数据价值的分享平台，也能让大家在阿里云上去构建他们自己区块链的业务。

目前几个案例里面，包括了像溯源、数据资产共享、版权保护的场景。房地产跟医疗，我们目前尚未有一些实际落地的，但是这块我们会参照市场跟客户的需求。区块链最重要的是业务场景，我们希望让更多的合作伙伴来做，而我们关注的是底层的技术。